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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安阳抢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郑允之继续将衣服拢好,回答:“来见着你才放心些。”
夜里寂静非常,而她不似昨夜那般意识不清,此时二人就这么待着,郑允之坐在他身旁,安阳反而觉得有些局促。
“我们的事......谢谢你。”安阳道。
郑允之知道她说的是皇帝罚她们这件事,低声回答:“不客气。”
良久沉默之后,不知是默契使然还是郑允之太过善解人意,他给安阳倒了一碗水,又从袖口掏出一块糕点。
安阳看见那块亮晶晶的粉色糕点,她露出一个笑,朝郑允之笑道:“你今日不用上朝吗?又去城西了?”
郑允之将糕点递给她:“路过时顺便买的。”
安阳不置可否,也不追究他是不是真的路过还是专门去的,吃完一块满足道:“真甜。”
郑允之将糕点全塞进她怀里:“我也叫人送了些给你兄长,免得你在这儿吃独食。”
“这独食不是你给我的嘛!”安阳嗔他,“你才是始作俑者。”
郑允之笑着答:“原是我的错。”
夜里风声悄无声息爬进了窗户,外面呼呼作响的风盘桓在窗口,似乎不肯离去,安阳手中的糕点温热,她小口小口吃着,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至味。
“郑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她轻声问。
郑允之看着她微张的唇一开一合,轻轻咬下一口糕点,心头不知不觉泛起一阵涟漪,仿佛清风过水,留下一时难以平静的褶皱。
他回答:“最近文昌侯不太安分,在城外藏了一大批私兵。”
“私兵?”安阳知道他忙的很,没想到确在忙这事。
文昌侯一族高门大户,在京城也算是能与皇族比肩,又屈指可数的贵族,他若安安分分,自己荣华富贵、功勋爵位享之不尽,怎会在城外窝藏私兵?
这样野心勃勃明目张胆的样子,倒叫安阳摸不着头脑,上次入宫,张贵妃想在御花园中陷害自己,她早就知道与文昌侯脱不了干系,可如今居然大胆到将兵都藏到城外了。
郑允之看出她的疑惑与想法,继续道:“文昌侯恐怕不会安分了,陛下的意思是,在他之前就得按死他的心思。”
这就是要将他往死里按了。
安阳一时不知是郑允之身处这事之中,会不会有危险,心中不免生出些不安来,又想到那夜去找他时,在文昌侯府外看见的,那个穿着青色官服与人拉扯的人。
“对了,”安阳抬眼看着他,一抬眼就看见郑允之并未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她掩饰住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出宫那天晚上,其实是想去找你的,但你不在府上。”
郑允之愣了一下,听她继续道:“我去你府上时,在文昌侯侧门看见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色官服,在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在与人争吵,嘴里还说着什么“仓部司”、“侯爷说的”之类的话,但我离的太远,没听清楚。”
青色官服,郑允之默默在心里回想,“那人什么身形?”
安阳回忆了片刻:“看着不怎么高,不胖不瘦,在夜里我也看的不清楚。”
文昌侯、仓部司,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文昌侯一向同仓部并无交集,怎么会突然提起仓部司?那儿的武器都是直接交给羽林军核验之后,才能用起来,这些年来甚至要直接过羽林军的眼。
“着火了——”
“来人呐,仓部着火了!”
尚未待得片刻,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呼。
郑允之站起身来,抬头向窗外望去时,黑夜里也能看见浓烟滚滚,被风吹的四散。
安阳与他对视一眼,这股不对劲立时化作了真实,外面是宫人急切的呼喊声,又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木桶掉到地上的声音。
方才说出口的话,此刻意外突然来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郑允之仔细回忆了一番她方才说出口的话,早已来不及多说什么。
安阳见外面乱成一团,朝他道:“你先出去看看吧,我待在这儿暂时也算安全。”
郑允之看着他,眼中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你在这儿等我,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安阳点点头,回答:“好。”然后看着郑允之从牢中走出去,快步离开了视线。
等他走后,安阳才重新坐回去,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裳,肩头残留的温度出卖了他的心思,让她嘴角不由浮现一个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