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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莲没有忽略六奶奶那双微红的眼眸，但她聪明的选择不问。
“是啊，去看过老太爷后回来了。”跟着六奶奶来到摆着点心茶水的桌旁坐下，潘小莲笑道，“小莲还没来得及感谢六奶奶对家母与侄女的安排呢，谢谢您。”
六奶奶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拨着杯里的茶叶梗，“哪里的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些都是我应该为亲家母做的。”
潘小莲看着六奶奶淡然的模样，总觉得施氏哪里不对劲，好像这种不对劲儿是从六老爷回来之后。
“六奶奶，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说错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潘小莲决定问个清楚。
六奶奶施氏垂下眼帘，放下茶杯后用帕子轻拭嘴唇，“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的丈夫回来了、三爷也有了未婚妻，可我却还要赖在三爷这里掌握着虎堡内务大权不松手吗？”
“不！不是！”潘小莲一听施氏这话，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要夺权！“虎堡的内务家事由六奶奶一直管着才好哩，小莲绝对没有想让您释权的意思！”
六奶奶转头看向潘小莲，因为她的惊慌而觉得好笑，“潘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忌怛你要将虎堡内务家事的权力夺走，反而是我很想卸下这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当家主母担子。”
“……”潘小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从六***眼中看到了忧伤。
“当初三爷成为了虎堡当家、西门家族的掌事者，他的身边有着能干的玉氏姐妹，根本不需要我出面来管理堡中内务。”六奶奶淡声地道，“但那时我走投无路，要么离开西门家、要么苦闷至死，是三爷帮了我才对。”
“什么……”潘小莲惊讶又不解地看着六奶奶。
六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右手轻轻转动着左腕上的玉镯。
“但凡权贵之家，儿女婚姻讲究的就是个门当户对。”六奶奶幽幽地开口道，“西门老太爷却是个开明之人，并没有门第之见。我当年与西门屹在京城相遇时，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琴师，而他也当我是刁蛮的富家千金。我们因误会而争吵，也因解开误会而互相倾心，加之又是门当户对的两个家族，婚事一帆风顺得连我自己也不也相信。”
“那……那不是很好吗？”莫名的，潘小莲就想到了六老爷西门屹身边的那名橙衣女子，“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六奶奶抿紧嘴唇，望着远处又沉默数秒。
“我没想到他终究是个普通的男人。”六奶奶自嘲地笑了，“我以为他是特别的人，也以为我与他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终老，可是……我却忘了自己嫁的是权贵世家出来的男人，三妻四妾在他们的脑海中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潘小莲的心也跟着一沉，果然让她猜中了！
“六老爷回来那天，身边有位穿着橙色衣裙的女子，想必就是……就是他的妾室吧？”潘小莲小心地道，“但六老爷没见到您，表现得也很失望。”
“失望？呵呵！”六奶奶嘲弄地笑了两声，“从他将那个知音师妹接进家里那天起，我就发誓一辈子也不想再见那个男人！他的失望怎么敌得过我对自己选择的失望！”
师妹？潘小莲抓抓头发，摇头叹息。
这年头儿，防火、防盗、防姐、防妹、防表姐妹、防闺蜜……还得防师妹！作女人多难啊！
好在她对西门敬无情无爱，不用防这些！只要防着他的小妾出阴招就行了！
“原来六奶奶是不原谅六老爷对你们婚姻和感情的不忠，所以才避而不见。”潘小莲点头道，“我觉得六奶奶作得很对！像这样朝三暮四的臭男人就该甩了才对！”
“呵！”六奶奶被潘小莲义愤填膺的样子逗笑，打趣地道，“可三爷却在婚前就了四房妾室呢，你不在乎？”
“当然……在乎。”潘小莲刚想说不在乎，反正他们是互相利用，但话到嘴边才想到不能这么说，连忙改口道，“婚前就已经有的就没办法了嘛，只能接受了。”
“没错，若是之前就有了妾室，可能就不会被伤得太重了。”六奶奶怅然地道。
当年一幕幕本该甜蜜的回忆，却随着新人的入门而变成了刺痛心房的刺刀！
“可是，您与六老爷就这样……下去吗？”潘小莲心疼六奶奶这副伤心的模样。
“我求和离，他不肯，若是逼他休我，我也不肯！我何错之有呢？”六奶奶站起身，有些忿然！
潘小莲也站起来，气呼呼地道：“就是！女人有七出之罪，男人怎么没给列出几条来！只有男子休妻，为什么不能女人休夫，只能和离！不公平！”
六奶奶忍不住又被逗笑，跟潘小莲在一起，真的很难保持忧伤啊。
两个女人因共同的想法而觉得亲近不少。
重新坐下来，施氏与潘小莲说起话来有了共同语言。
“六老爷与六奶奶您成亲前不就认识那个师妹了吗？怎么反而在你们成亲几年后她才横空出世？”潘小莲拈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问。
施氏为潘小莲倒了一杯茶，苦笑地道：“之前他们只是青梅竹马，却也不涉及男女之情，只是三年半前西门屹的师傅派人捎信来，说自己病重希望见爱徒最后一面。我为他打点行装，本以为他会很快归来……不成想这一走就是四个多月，回来时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师妹。说是他师傅临终前托付他好好照顾师妹。”
那个师傅真缺德！明知道徒弟已经娶了老婆，却还要把女儿强塞给人家！太不厚道了！
潘小莲腹诽六老爷西门屹的师傅！
也许古人不明白施氏的这种绝决为何，女人本就该容忍丈夫三妻四妾，若是不能容忍就是七出的“善妒”之罪！可潘小莲却明白爱情容不得砂砾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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