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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辛连连后退,靠在马车边上,脚步有些虚浮,他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个青年的底细,乞伏家作为北陆第二大的家族,影响力可见一斑,乞伏樊作为年轻一代,是有可能倾向拓跋良的,各大家族在参与这次聚会前就有过商议,要趁机试探这位年轻的猞猁王的态度。
对宇文昌而言,乞伏家的态度极其重要,从各种方面来讲,宇文昌都必须在意乞伏家的动向,但是现在淮州有很多家族都与乞伏家多多少少有些仇恨,很多家族都希望能趁着乞伏家新家主上位的机会,给乞伏家使个绊子。
但这是很难的事情,首先乞伏家的势力就极其可怕,想以一个小家族的体量去碰撞乞伏家,无异于蚍蜉撼。但是宇文昌却能撼动乞伏家,至少在他们看来,拥有影兵器的宇文昌是可以对抗乞伏家的。问题就在于,如何让宇文昌与乞伏家产生矛盾。
更何况宇文昌从来不缺支持者,就算让宇文昌自己选,他会选择放弃恭家这样的小家族,其他小家族能提供的,乞伏家能提供更多,更何况乞伏家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在洛州的布局,宇文昌也不希望看到乞伏家与拓跋家的联合,猞猁和狼要是抱在一起,那宇文昌就该头疼了。
就目前而言,宇文昌真正想打赢狼旗,有三点必须解决:第一,在军事上,搞定拓跋家的黑狼骑兵团,那支军队由李瀚阳和宇文钟领导,目前淮州的树人军团还不具备在正式战场上打赢那支部队的能力;第二,在政治上,虽然支持拓跋良的家族占少数,但各大家族内部都有支持拓跋良的存在,其中甚至有些是各大家族未来的继承者,战局一旦拖长,这些人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很可能直接带领一个家族转向拓跋良的阵营;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拓跋良和大乾的联合,大乾愿意在这次联合中付出什么,才足以让拓跋良献出自己的女儿,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目前最为表面的好处就是机甲,大乾的机甲有能力击败北陆所有的常规军队,所以宇文昌这些年才会把时间都灌输在影兵器上,因为影兵器是超越常理的,是宇文昌认为唯一有机会击败机甲的。
现在的宇文昌很渴望得知大乾方向的变动,机甲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他一概不知,现在的他只能不断提高影兵器的产出和质量,尽一切可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更多的影兵器,而在此之前,一旦狼旗发动进攻,宇文昌只能依靠各大家族,其中最有力的就是乞伏家。
乞伏家的一切优势都是宇文昌想要的,充足的物资、在洛州的布局、强大的能力,这些足以让宇文昌把乞伏家当成掌中宝,只要宇文昌认为乞伏家是支持自己的。但是如果其他家族能证明此时的乞伏家已经不再支持他宇文昌了,那么宇文昌的态度可就要大转变了。
一旦证实乞伏家已经倾向拓跋良了,那么先前那些乞伏家的优渥资源在宇文昌眼里都是威胁,宇文昌的进攻计划上一定会出现乞伏家的名字,那时这些小家族可就能趁机报仇了。
所谓一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目前正好有消息传出,乞伏司仁有可能是乞伏樊帮助萧竹杀死的。家主之位的争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萧竹的身份,任何一个站在宇文昌这边的人,一旦遇到南陆萧氏皇族,必然是要赶尽杀绝的,但是乞伏樊,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帮助了萧竹,那么就意味着乞伏樊不一定再是支持宇文昌的了。
而乞伏樊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必须赴约参与这次聚会,他还必须证明自己是支持宇文昌的,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混迹在守旧派中得到拓跋良想要的情报,在关键时刻帮助拓跋良。
只是他没想到,刚到天北关遇到个人就来找茬,而且似乎还有意外收获。
只见一个身影又从恭家的马车上跳下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这个女孩刚刚似乎就一直在偷听着外面的对话,感觉到恭辛靠在马车上的同时就跳下马车,赶紧扶住恭辛。
“爷爷你没事吧,”女孩看到恭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忙拍了拍老人的胸口为他顺气,同时扭头看向乞伏樊,“你干嘛,欺负老人啊。”
乞伏樊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的头发盘在头顶,用一块灰布在头顶两侧包出两只羊角,身着一套蓝色短袖阔裤腿,衣服上用银线编织出漂亮的花纹,手腕脚踝各戴着一只银环,环上还挂着铃铛,随着女孩的动作发出悦耳的铃声。最吸引乞伏樊注意的是女孩的眼睛,纯粹的清澈,不带一丝妩媚,却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女孩看了看乞伏樊,瞬间呆住了。
刚才一直在车上偷听,她也知道对方是个比较年轻的家主,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年轻。乞伏樊今年其实也就二十七八的年龄,一般来说,正是北陆男孩最为身强体壮的年龄,这个年龄的男人此时都还没有资格参与族内的大事讨论,更不可能参与到这样的集会。
除了年龄,还有一点,乞伏樊毕竟算是南北混血,与长相粗犷的北陆汉子相比,乞伏樊就显得有些清秀了,这在北陆可就属于稀罕物了,女孩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难免对这样的稀罕物感到好奇。
还是乞伏樊率先开口道:“在下乞伏樊,乞伏家现任家主,无意冒犯,但是老前辈似乎心脏不好,刚才被我一不小心吓住了,姑娘还是快些扶他去休息吧。”
“你……你真是乞伏家的家主?”女孩问道。
乞伏樊微笑道:“真得不能再真,莫非姑娘是看我太年轻了,不相信我,那简单啊,等今晚我驻扎下来了,你到我帐篷里来,我让你好好看看,我们乞伏家家主特有的标志。”
“讨厌。”女孩脸色一红,似乎误会了乞伏樊的意思,转头扶着恭辛回到马车上。
乞伏樊看着恭家的马车朝着城内跑去,笑了笑:“奇了怪了,我说什么了吗,为什么这姑娘要说讨厌,明明我如此诚恳地邀请她。”
“大概是这妞儿误会猞猁王阁下话里的意思了吧,”乞伏樊的身后,又一辆马车驶来,马车停在乞伏樊身旁,一颗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探出车窗,“有幸见到猞猁王,这趟真是来值了。”
“不知阁下是哪位啊?”乞伏樊试探性地问道,同时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在下没什么姓名,只是个行商的,趁这次机会来见识一下天北王的英姿,只是没想到能见到猞猁王,实在是惊喜。”那颗脑袋说着,似乎还笑了笑。
乞伏樊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什么,笑道:“这是什么话,人与人的相遇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阁下若是想,在下这几天都会在这里,随时欢迎诸位到来。”
“好啊,那么我们先去送礼了,晚些时候再去拜访猞猁王。”那颗脑袋说完,马车加速,朝着城内跑去。
乞伏樊也回到马车上,扶额感慨道:“真是的,看来宇文昌这次的生辰宴要比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还真是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