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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阵子本来就变笨了,”悠然怀中抱着个小巧红玉手炉,口中抱怨道,“再遇上她,没主意。我不管了,爹爹和夫君想办法。”深秋了,真是冷,这大晚上,还是早早上床睡觉是正经。
难题,让男人解决去。
孟赉见悠然面有倦色,一迭连声道“歇息去,歇息去!”
悠然回了内室,张并跟着进来,追问“有没有不舒服?”妻子变笨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旁事。
“没有啊。”悠然很是满足,自己没有孕吐,胃口好得很。能吃是福气啊。见丈夫一脸不放心,一脸不相信,想了想,说“就是有时候,很想发脾气,尤其想对你发脾气。”
想发脾气?可是,她近来待自己极好,极温柔,张并懵懂不解。
“看你这么累,又舍不得。”悠然叹口气。这是全职家庭主妇悲哀吗,其实家务也很烦很耗精力,可是总感觉没工作似,等到外打拼丈夫回了家,似乎只有悉心侍侯份。
不只这个时代女人如此,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天朝,如果女性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一样是没保险没保障,一旦丈夫变心,财产、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法律不保护,没办法。
“傻丫头,”张并心中感动,“往后若想发脾气,便狠狠打我好了,莫舍不得。”
安置好了妻子,张并回到厅堂,见岳父沉着脸坐官帽椅上,连茶也不喝,只瞪着自己。不由得心虚起来,上前陪不是,“都是我虑事不周,累岳父忧心了。”大晚上,听到消息便赶过来,还不是怕闺女吃亏。
如果是一般年轻男子,岳父这样爱管事,定会心中不悦,甚至会面上表露不满;张并却不会。他从小缺乏家人关爱,孟赉管束也好,黄馨啰嗦也好,全部甘之若饴。
“这样事体,为何要让悠儿知晓?”孟赉板着脸训女婿,“便该瞒着她处置了。”
张并低头认错“岳父教训是”,只是自己带回舞女事不少人知道,若瞒着悠然,还不知她会不会瞎想。倒不如实情告诉她。
孟赉见张并态度恭顺,心中气顺了些,两人细细商议了,决定还是先把这黄衣女子密密看管起来,“看人如何发招吧”,孟赉叹道。这背后不知有什么人,有什么居心。
接下来时日,杭嬷嬷忙碌起来,命人日日盯紧黄衣女子,细细观察她言行,总想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端倪来。
看来看去,这只是个容貌艳丽、没头没脑风尘女子,徒有一副好躯壳而已。
这黄衣女子,是中山侯邓家宴饮时遇到。中山侯邓家,便是常山长公主夫家。常山长公主一向圆滑,稳健,虽是从小受先帝宠爱,却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从不轻易得罪人;邓家原是跟随孝武皇帝起兵大将,靖难功臣,家族中如今虽无出类拔萃人才,却也朝中颇有根基,族人大都老实厚道,并无趾高气扬之人。且,跟孟家,跟张并,无仇无怨。
悠然对黄馨,从来只说好事,不说坏事。明知道自己这娘亲没什么见识没什么本事,也不指望她出什么主意,只哄着她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了。这回张并带舞女回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带回黄衣女子跟悠然长相极为相似事,却是秘密;所有秘密,悠然必会瞒着黄馨。悠然本怕黄馨大惊小怪担心,谁知黄馨还是笑咪咪,“哪有人能跟我闺女比?”
得,这还真是,对自己孩子无比有信心呀。悠然服了。
水冰心和张憇一起来看过悠然,吞吞吐吐劝“世事大多如此”,张憇这不学无术,还发了回感概,“人生不如意事,十常□”,自己这异常神勇堂哥,竟也是个喜爱美色!
“阿憇,怎么变得有学问了?”悠然啧啧称奇,虚心请教水冰心这个深奥问题。后当然少不了被张甜心恼羞成怒蹂躏一番。
“你还真淡定,”张甜心面孔红苹果似,圆润光滑,容光焕发,整个人生机勃勃,“要换了我家有这事,哼,抓住安公子打个半死!”
悠然披着件石青刻丝银鼠披风,抱着个小手炉,懒洋洋坐温暖如春厅堂中,看着气势万千张甜心,含笑不语。唉,你家安公子,能被你打个半死;我家这个,用全身力气打他,都打不疼呀。
这两位好朋友,都有几分侠气,都是几分真性情。如今过得都顺心:“玉人”钟煓醉心于维持京城治安,是个十足工作狂,回家后只和妻儿温存,从不招惹闲花野草;安公子跟他爹安大人一样,为人有些狂放不羁,属技术型人才,跟他爹一样敬重妻室。
水冰心和张憇来时满心忧虑,走时已是一身轻松:你看阿悠气定神闲样子,分明就是胸有成竹。这小丫头鬼着呢,吃不了亏。
水冰心从平北侯府出来后,直接回了吉安侯府。她是婆婆宽厚,想出门不难,也不以为意;张憇却是继室婆婆严厉,好容易出来一趟,趁便回了娘家。
武氏见了宝贝闺女,心中欢喜,笑骂道“怎一个人回来了?也不带上宝哥儿?”张甜心儿子,小儿便叫做宝哥儿。
“出门看阿悠,带他干嘛啊?”张甜心撇撇嘴。她是爱玩爱闹性子,每日被拘家里服侍婆婆,侍弄孩子,早烦了。
武氏心中一沉,微笑道“平北侯夫人怎样?你们自小要好,她遇到了事,你可要好生劝解她。”京中传言,平北侯宴饮时看上一名舞女,讨回府后侯夫人不喜,夫妇二人为此,很是生了一场气。
“她呀,高高兴兴,任事没有。”张甜心笑道“安心养胎呢。”
母女二人久未见面,絮絮说了无数话,直到天黑时安公子亲自来接,武氏才依依不舍放了女儿家去。
临走,武氏想交待女儿女婿常带外孙回来,却是转念一想,女儿家那个婆婆古板严厉,常说出嫁女不便常回娘家,只好罢了。
待张钊回府后,听到女儿刚走,愣了愣,“这般不巧。”父女二人,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武氏少不了又对丈夫唠叨起安夫人不是“管束儿媳太也严厉”,张钊叹口气,“女儿嫁了,便是安家人了,咱们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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