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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那热度灼得一惊,抬头阳光灿烂的很,青天白日郎朗乾坤,周围是扎堆的观光客,玉佛寺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着略微刺眼的光,以前听我爷爷提过,皇家宫苑有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普通修为的脏东西是没法靠近半分的,而玉佛寺更不必说,佛家清静之地,又处于皇家宫苑之中,佛光加王者之气,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脏东西可以这么霸道。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出了问题,但胸口的热度无法质疑,张死墨还没有回来,天气炎热景区又这么多人,估计要排很久的队。周围的观光客忙于游览拍照,倒是没有注意我这儿的异样,我低头看了看衬衫口袋,隔着衣物跳动的蓝紫色火苗妖异万分。大炮就在不远处,拉着‘母老虎’的手躲在阴影下,两个人亲昵的不成样子。
不可否认我有点慌,因为口袋里的平安符快烧完了,而那火焰竟然没有熄,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我想把大炮叫过来陪陪我,他脾气那么火爆大概阳气中足,没准还可以抵挡一阵儿。但我已经和他断交,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犹豫不决间那火光突然熄灭,衬衫口袋只剩下一小团灰烬,我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右侧裤子口袋又一阵热度,最后一张平安符也烧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还是真和哪个神仙结下了深仇大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倒霉能解释的了,想想那计程车师傅就在火葬场遇到了一回‘鬼搭车’,能把他车踹出那么大动静的东西修为绝对不一般,但那么危急的情况也就是烧了一个角而已,我现在是什么状况,烧了一张还不够,第二张也在裤兜里烧的这么妖孽。
我有点后悔昨天晚上自作矫情推脱掉张死墨给我那叠平安符,想想那么厚一叠,没有上百张也有几十张的样子,拿来烧撑个个把钟头绝对不成问题。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会知道我这许久不发作的倒霉体质一发作就这么彪悍,敢问这世界上有哪位仁兄能和我一样,第一天听到鬼故事第二天就撞鬼的?
我觉得主要原因是那师傅的经历先入为主,那么危急的关头最后也就耗掉了平安符的一个角,但类似的经历落到我身上怎么差距这么大呢?好不容易和张死墨出来玩一趟就遇到个这么霸气的脏东西,张死墨还不在我身边,而可以救命的平安符,眼看就要烧光了!
终于,在我矫情的时候,裤子里的热度突然散去,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后背猛地一凉,像是有劲风扫过,那冷度穿进骨子里,脊柱周围的血液都像冻僵了,我整颗心堕入冰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栽在异国他乡,想我梅坚仁倒霉小半辈子,出来旅游还有如此生死劫,死了死了连个遗书也没时间写,这辈子也过的挺荒唐的,虽然算起来我也没有什么遗产。
瞬间脑海里蹦出恐怖电影里看过的各种死法,但预料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反而左手背一阵奇痒,那种痒我从没体会过,像是有无数的蚊子全部叮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我听见有东西惨叫一声,声音完全不像人发出的,与此同时那股阴冷突然散去,手背上的瘙痒也瞬间停止。
一切如此突然,如果不是身后原本在拍照的胖女人在人群的惊呼中突然倒地,我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春秋大梦。扎堆的游人迅速围到胖女人身边,胖女人瘫在地上浑身哆嗦翻着白眼像是抽了羊角风。我脑子里立刻蹦出个词儿“鬼上身”,现在这女人的情况和小时候奶奶讲过的一个故事非常相像。
我奶奶说,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我爷爷还很年轻,具体年轻是指什么岁数她却没提,不过我估计那会他俩刚成婚没多久,我爷爷撑死不过十五六岁,因为我爷爷的师傅(也就是我太爷爷)还在世,而那个罗盘也没有传到我爷爷手上。
旧时代的人寿命短结婚都很早,有一年本村的一户外姓人家给自己十三岁的女儿定了一桩很好的亲事。亲家是镇上的一户人家,姓李,从清朝中期开始祖辈就在镇上做裁缝,经营着一家规模颇大的布匹绸缎门店,因为手艺好,来找他家定制衣服被面的人很多,世代积累家境自然富裕。
李家有个小儿子,和那家人的女儿一样年纪,那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回跟着亲戚去李家的布店定制衣服认识了李家的小儿子,两个一般大的孩子一见如故,很快就玩到一起,青梅竹马在一起很多年,等到情窦初开互生情愫,虽然女孩子的家境很一般,但李家还是非常满意,因为这个女孩子相貌上佳也很懂事,尤其讨李家老太君的喜欢。亲事很快就定下来,李裁缝挑了个吉日把几匹上等的绸缎送到村里当聘礼,又在女孩子家里坐了很久吃了顿饭,那个年代村里很穷,那几匹上等的绸缎送来的时候,村里大部分的姑娘媳妇儿都跑去看,我奶奶说她也去了,就没见过那么光滑柔软的缎子。
我奶奶当时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艳羡之情,我觉得那几匹绸缎一定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李裁缝当时和女孩子家议定迎娶日期的时候还请了村长村支书做证婚人,两家各送了一坛好酒一条洋烟。我爷爷当时面相太嫩年纪也不大,是跟着我太爷爷一起去的,我太爷爷收了李裁缝送的酒肉和大洋,帮他们两家选定了黄道吉日。
旧时代结亲,到了这一步这桩亲事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正式迎娶前一个礼拜,李裁缝又拿了东西跑到村里说要退亲,这事儿当然在村里几乎家喻户晓,李家也算镇上的大户人家,村里有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村里人都觉得很有面子。而且女孩子的家里人在村里人缘很好,李裁缝做出这么下面子的事儿,自然少不了大家的一番议论说辞。
“也不是我们反悔……”
李裁缝跑到女孩子家里退亲的时候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女孩子的几个哥哥带着一堆少壮拿着锄头堵在院子门口,扬言要让李裁缝走不出院门,闹成这样李裁缝自然要出面解释,用一方绣帕擦着汗,三九天山里寒风刺骨,他却被生生吓出一头冷汗。
“各位乡亲,实不相瞒,我家那小子昨个夜里突然发了急病,就一晚上时间昏迷不醒打摆子浑身哆嗦,到今天晌午镇上的郎中请了个遍,各大药铺开的汤药灌下去七八碗,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郎中说这小子大抵是福薄命浅,给您家的小姑娘有缘无分。老太太心疼小姑娘,早上就和我说让我拿些东西来把这亲事退了,免得耽误姑娘前程……”
女孩子听这话当时就哭起来,家里人谁也劝不住,最后村长村支书和女孩子的父亲哥哥合计了一遍,大家都怕李家是找借口推辞,决定跟着李裁缝去镇上李家亲自看看李家的小儿子。一路奔波,终于在那天天黑前赶到李家,李家的小儿子还没断气,大宅院门前屋后已经挂起挽账和白布,李家一干女眷哭的黑天昏地,十三岁的小公子躺在大床上浑身哆嗦翻白眼,像是发羊角风。村长年纪大了见过些世面,当时看这情况就让女孩子的二哥连夜赶回村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我爷爷请过来,那几天我太爷爷接了个活计去了省城,家里只有我爷爷在,虽然我爷爷那时候面相很嫩也没出师,但情况危急也顾不了许多。
我爷爷赶到后看了下情况觉得棘手,具体是怎么个棘手法我奶奶也是后来听他转述,所以详细情况并不知晓,我奶奶说最后李家的小儿子被我爷爷治好了,也顺利和那户人家的女孩子成了亲,我爷爷在李家的大宅院里转悠了两个晚上,最后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张符纸在后院的水井边烧了,然后从水井里打了一碗水,将符纸烧成的灰烬冲兑均匀给李家的小儿子服下,李家的小儿子又睡了一个晚上就醒了,醒来以后和家里人说,他前几天和同学出去游泳有点感冒,回来后口渴在后院的水井打了一碗水,喝下去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很冷,头一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睡着的时候梦见个穿白裙的女人,盘着发髻,跟他说她很喜欢他,想他留下来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