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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死墨一直聊到太阳升起,他告诉我他这趟到泰国来,其实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其实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和家里关系很好的一个世交,突然发生了点变故有求于他家。那封求救书信张死墨并没有看到,他一直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市区上寄宿高中,高考完后又在叔叔家待了一段时间,接到家里人电话才赶回去。
书信的内容由父亲转述,大意是说那位世交惹上了非常麻烦的东西,非张家出面不可。张死墨的父亲因为某次意外右腿出了点问题行动不便,所以这趟差使就交给了儿子,后来张死墨按照父亲的嘱托,在那家西餐厅和那位世交碰面,奇怪的是等到约定的时间那个人还没出现,当时他就有种预感,这个人很有可能遇到了麻烦。
“会不会是有事耽搁了?”
我问了句,被人放鸽子的事儿我也经常遇到,从我爷爷死后奶奶就执意住在乡下,我妈隔三差五会让我邮寄不少吃食给她老人家,快递师傅就经常放我鸽子,说好下午收件结果没来,第二天再打他电话,理由总是一个:同学,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车坏了。经常这么整我都习惯了,最后也不靠他了,都是自己上门寄件。
“不会。”张死墨罕见郑重,“这个世交是个很严谨的人,非常守时,所以他没来,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张死墨当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出了餐厅后立刻给那个世交打了电话,打是打通了,但没人接听,他又给他爸打了电话,他爸也打了世交的电话,结果一样。张死墨回了下榻的酒店,准备第二天早上就收拾东西离开,却没想到半夜接到一条短信,是世交发来的,只有一个地址,查询后得知是在泰国曼谷的一条街上,除了这个地址再没有其他内容,再发短信也没有回复。张死墨和他爸一合计觉得这事儿蹊跷,他爸说世交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人和他家关系不浅,交情是从几代前就有的,不过这人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样,这人是个老学者,年轻的时候到处考古,后来又在地方博物馆做鉴定工作,最近几年退休在家,也不知道大老远跑泰国去干吗。
时间很紧,拖一天也许在这个老头身上会出现更多变故,张死墨当即订购机票飞泰国,但因为没有提前预定,机票售罄,最后是委托了人打听,才知道这个旅行团还有名额,至于又遇见我,纯属巧合,不过也许这就像我说的那样,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缘分……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犹豫不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结合张死墨的叙述来看,他‘失踪’那段时间应该是去找那个世交了,不过中途肯定发生了点儿事儿,所以才惹上那帮人,还受了伤。
张死墨摇头,我本来以为他又不打算说的,谁知道他这次竟然告诉我前因后果。和预料一样,抵达酒店后他就着手寻找世交的下落,找到那条小街又按地址找到了世交的住处。那是一间杂乱的小院,世交住的地方是一栋三层高的小破楼,墙面长满了绿苔藓,木楼梯踩起来也摇摇晃晃的。张死墨当时就很困惑,一个退休的老学者,干嘛不窝在家里享清福,却跑来这种破地方。
老头住在二层,楼道很长,有很多户人家,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小贩或打工者,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最后惊动了房东,房东不懂英语,找了个懂英文的翻译才沟通清楚。房东说住在这里的老头,有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他们也很奇怪,但房租没到期,这老头又是异国人又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住在这里的时候也经常外出,大家也就没在意,不过这次真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了。
张死墨听房东这么说非常担心,以“远房侄子”的身份从房东那讨了备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老学者的行李就放在墙角,翻开都是一些衣物日用品,只是在衣物中,夹着一个很大的文件袋。
张死墨直觉老头的失踪和这个文件袋有莫大干系,因为那栋楼住户鱼龙混杂,他就悄悄把这文件袋放进自己包里随身携带,又整理了一遍老头的衣物,再没发现什么线索。张死墨又帮老头垫付了半个月的房租,以时不时需要整理东西为由拿走了房东的备用钥匙。
那片大概相当于国内的城乡结合部,管理并不严格,大概是张死墨出手大方,和老学者又都是中国人,房东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张死墨离开那栋小破楼,找了间僻静的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从包里拿出文件袋,里面是一些照片,都是夜晚拍摄,灯红酒绿,拍摄的全部都是酒吧奢靡的夜生活。
“难不成这老学者本质是个色狼?”
虽然这么说有点大不敬,但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古稀的老头,拍那种照片干嘛,还专门用一个文件袋封装,难不成是年轻的时候考古鉴定工作开展太多,老了就想找点刺激,研究点特别冷门的东西?
张死墨摇了下头,“那些照片只有一张有用,那张用了特写,酒吧名字拍的非常清楚……”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可捉摸,我知道肯定是那张照片上有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于是催促让他继续说下去。
“很难形容……”张死墨道,“是一个女人,叼着烟,就靠在酒吧底下抽……我翻拍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给你看看吧。”
他将他的手机翻出来,然后调出那张照片给我看,夜幕下拍摄原版照片的光线就非常不清楚,又经过翻拍,就更看不清了,但我还是瞬间认出了那个女人,因为她点烟的样子即带着女人的魅惑,又有男人的潇洒,这种气质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天和大炮厮混了一宿的人妖!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张死墨还在说,但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视野里,他的唇在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分钟,他看出我不对劲,停止叙述,安静地看着我,良久才道:“怎么了?”
“我……我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