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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的一丈之外,被浸染成黑色的火焰好似鬼魅一般嘶嘶咧咧,犹如群魔狂舞令人毛骨悚然。而原先陪伴楚乔一行人的漫天红光也在此刻化为沉沉的黑色调,一眼望去,浓稠的好似大片的墨迹一般填满天地之间。一波高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黑焰熏天,混淆了白昼黑夜,除了在晚上之时偶尔闪露出几颗点点星辰,就再不见点滴光明洒落在排山倒海的黑色火焰之上。
直插云霄、高达三百丈的黑塔巍巍峨峨,纵然与之前遇见过的数十座黑塔除了在高度和体积上不同外,其他的地方皆一模一样,丁点不差,但是落在楚乔的眼里,却总觉得这些黑塔各有不同。
一路行来,尽管这些黑塔只是在高度之上依次递增,一个比一个高,但是楚乔却在冥冥之中捕捉到了其中微弱细小的差别,令她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个想法,一个令她心惊肉跳的猜测。而此番发现应全部归功于白源,归功于他每一次不遗余力地毁塔之举。
随着火海的深入,随着黑塔的破除,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令她不敢相信但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此处秘境中隐藏的真相,不知道白源与易衍天的真正目的,但是她却清楚此次天池之行于她来说,已是注定无法善料。即便她不受制于白源,不为生之气息的匮乏所负累,也是无论如何不能从这片封印的秘境中安然而出。
莹白如玉的纤纤素手轻轻抚上了光滑的塔壁,一种沁凉的寒意霎时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入肌入骨,冰透了矗立塔前的白衣女子,连原本随意披散的发丝也被冰冻,僵硬地好似变作了一根根铁丝,失去了先前的飘逸。但尽管如此。楚乔却始终没有移去已被这黑塔冻僵了的右手,依旧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光可鉴人的塔壁,唇角亦随之挂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楚师妹不愧是聚灵之体,不用像我们这般争抢灵力就已轻松修炼完毕,当真是上天的宠儿。”慵懒的嗓音稀稀松松,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出奇的悦耳动听,令人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种酥麻之感,相当的舒服。
而楚乔听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一直粘在黑塔之上的视线勉为其难地转到了身后倾城无双的白源身上。只见楚乔双目炯炯有神,晶光闪耀,灵动至极。但那张姿色天然的玉颜此时却没有了半点笑意,失去了曾经的明朗之态,严肃异常。
“你可否告知我,你为何执意要毁去这些黑塔?”楚乔定定地望着白源的双眸,认真道。
而被楚乔直视的白源。似是对话题的突然转向有些意外,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但是极快白源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风情万种的芳华,唇角间噙着恰到好处的迷人笑意。“楚师妹不会忘了吧,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毁去黑塔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后面的人通过罢了。”
“是吗?”楚乔突然展露笑颜,撤去之前的深沉。只不过这灿烂的笑容却弥漫着一层冰冷,连清灵澄净的双眸也露出了丝丝寒芒。“仅为了这一点,你就不惜动用神兵利器毁去黑塔。当真是用心良苦。”
说完,楚乔就在白源阴沉下来的表情之中转身离去。只不过,在与白源擦肩而过的瞬间,楚乔樱唇轻抿,道:“莫要因为一己之私。毁掉一方世界”。
而话音消散之时,楚乔就已站在了站在了离白源最远的地方。凝望着一丈之外的黑色火海,半点目光也没有落在身后紧盯着她的白源身上。
大大小小的黑色火焰在黑塔外的世界中肆无忌惮地燃烧着,不时发出犹若狼嚎的凄厉之声,阴森恐怖。但是,无论这火焰再怎么骇人,都无法企及此时此刻那双澄净似水的明眸里不小心流泻出来的狠戾,无法比拟那笑语盈盈的唇角间无意中泄露出来的狰狞。
而一身红衣的白源,此时亦没有了往常的妖冶风情,面沉似水,潋滟凤眸中倒影地全是楚乔娇弱纤薄的背影,再无其他。于是,属于楚乔的这抹素白就这样沉入了白源的眼底,陷入了他心中。或许连白源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在此界的历练,竟会埋下这样的因果。
时间在两个人看似很近但却极远仿若海角天涯的距离之中静静徘徊,无声无息。渐渐的,一天一夜,易衍天三人相继结束了灵力吐纳。不过这一次,众人却没有如之前一样马上投身到火海之中,而是很有默契地围站在了一处,开始第一次团体会议。
“白师弟,接下来就是相当于元婴期的火层了。不知白师弟有何建议可保我们平安穿过呢?”车铂庭第一个打头,直奔会议主题。
此时的白源早已从那份深沉之中挣脱出来,换回了惯常的翩翩风度,犹如临风玉树,俊美非凡。只见白源凤眸一挑,朗声道;“自此处开始,我们就无法如先前一样只凭个人之力通过火焰包围。而需组成一队,由我们五人同时往御身灵罩之上注入火系灵力,借众人之力达成与此处火焰相当的气息。”
“那以我们五人之力到底可以坚持到何处?”充当了一路闷葫芦的苏遗风突然开口,提出了最是重要的核心问题。
“最多可以穿过元婴中期的火层,再往后,只能自求多福,看谁跑的快了。”白源依旧带着调笑的口吻,云淡风轻道。
可是,得到明确答复的苏遗风四人却没有白源这份从容淡定,有一个算一个,皆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而四人不约而同皱起地眉头,则无疑暴露了他们心中的忧虑。
但是楚乔,却在一干人等还在忧心忡忡之际,只用片刻的功夫便舒展开了蹙起的娥眉。与此同时,嘴角上扬,绽放出纯洁无邪的笑容,将不掺丝毫浑浊的干净目光投向了白源。四目相接,一个比一个笑得张扬,笑得灿烂,只不过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彼此脸上的欢笑皆虚假得令人作呕。尤其是楚乔的笑容,在白源看来,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明晃晃的威胁。
一个时辰后,各自思量完毕的众人再没有耽误一点功夫,立即就齐心合力地织就了一个仅容五人站立的御身灵罩,没有多留丁点空间。整个灵罩呈现不规则形态,紧紧贴着五人的身形,恨不得连空气都压榨干净。而白源五个人现在就像是当初易衍天和楚乔一样,前后紧挨,没有一点空隙。
按理来说,他们都是修行之人,理当不拘小节,可是对于道行不深、现年只有六十三岁的楚乔来说,即便她再怎么不在乎,也是无法坦然接受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亲密之举。但是形势比人强,她的修为最低,根本不能殿后,无法以一己之力承担起维护后方的职责,只能处于队伍的中间,帮助车铂庭和苏遗风巩固灵罩两侧的防护。
于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设下,楚乔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挑战自己的接受能力。结果事实证明,除了最开始的不好意思之外,楚乔之后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忸捏,脸不红心不跳,只当自己是块没有知觉的石头。
而楚乔取得此番成就则全是身后苏遗风的功劳,因为任谁都无法在一个恨不得要剥你皮、喝你血的男人面前还有丝毫的绮思存在。尤其是苏遗风那杀气腾腾的气场,实在是令楚乔没有半点功夫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贴的车铂庭太近了,而是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就直接挂在了车铂庭的后背上,恨不得直接与车铂庭合二为一,比当初与易衍天的接触可要紧密多了,为的就是尽可能远离那位患有严重心理障碍的病人。
可是,空间就是那么大,就只是能容纳五人人挨人的直立,所以,无论楚乔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益,白费功夫,起不到丁点作用。而楚乔,亦是不过找寻点心理安慰罢了,久而久之楚乔也放弃了这番挣扎,只当自己不存在,认命地顶着苏遗风锐利凛冽的眼刀该干嘛干嘛。
至于车铂庭,显然是没有易衍天当初的毅力,一路走来,车铂庭耳后的红晕就从未消失。不过,无人有精力去注意此种小事,连贴在其后的楚乔也没有瞄到这番景象。因为饱受精神折磨同时灵力全开的楚乔,根本就没再把车铂庭当做一个男人,甚至是一个人,而是把他当做了一面墙,一面真正的墙。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三个月的时间就在五人一语不发的沉默行进之中悄然过去。现在,就在楚乔五人的眼前,数以亿计的黑色火焰没有一点预兆,蓦地幻化出了一头长达数百丈的异兽,威风凛凛,霎时显得楚乔五人弱不禁风,真真是渺小的犹似尘埃,楚楚可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