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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滕小茗老是做同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总是出现在一个戈壁滩上,举目四望,一股苍凉和无助随着暗红色而又硕大无比的夕阳,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沉沦,然后秋风肃杀,卷起漫天黄沙,劈头盖脸地砸向了伏在几处沙米草后面的滕小茗,一股火辣辣的疼真实无比。
这时,被糊了眼睛的他,耳畔的呜呜风声中忽然传来了漫无天际的兵铁交鸣的厮杀声,兼带着马儿的哀鸣以及沉闷辽远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甚至滕小茗明显感觉到脸边朔朔飞来了几支箭矢,随后岑入沙土中……
“嗬嗬”
夜半脊背湿凉透了的滕小茗从噩梦中猛然惊醒,粗重地呼吸着,然后瞪大了眼睛,四处盼顾。
“呼,又是这该死的梦!”透过窗子的月光照映在房间里,滕小茗也看清了屋里的轮廓。
一张组合床旁边摆着床头柜,上面架着一瓶可乐和一包香烟,而他惊醒坐起来的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液晶显示器,头顶上垂下来一盏吊灯。
这显然是自己安榻的宾馆房间。
舒了一口气后,滕小茗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打开灯,坐了起来,他颤巍的拿起可乐瓶,咕了一口,然后点了根烟,慢慢地沉思了起来。
“这次鸣沙山之行,好像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影,偶尔做一个噩梦没什么,关键是每天都做同一个梦,而且还那么真实,这就很古怪了!”滕小茗如此分析道。
“哦,对了”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就赶紧翻身起来,跑去洗手间了。
“果然如此”在洗手间的镜子里,滕小茗看着满头黏糊糊的沙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昨晚可是洗完澡之后睡的,不但昨晚,就是前天,大前天都是这样,每次梦醒时分,自己就好像真的去了那梦境里接受了漫天黄沙的洗礼,甚至昨天醒来后,脸上出现了几些干涸的血迹,扣下来一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十足。
重新洗了个澡后,滕小茗躺了下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五点钟了,由于睡意全无,他索性就躺着玩手机游戏,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也就是这次国庆长假的倒数第二天了,金秋十月,本来商量好去九寨之类的人间仙境体验一下那种霜染层林雾漫漫的绝景,没想到,由于资费不够,滕小茗哥们儿几个只得遵从就近原则,从金城来到了这久负盛名的莫高窟一带。
这几天下来,该参观的也参观了,不该去的地方也去了,打道回府的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只是对于滕小茗来说,身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这得从刚来这里的第一天说起。
……
那天滕小茗几个人驱车70公里来到了传说中的古阳关遗址,这里靠近鸣沙山南隅,在一处叫做“古董滩”的戈壁滩上,荒芜的烽燧边夹着几道残缺的古城墙,历经千年沧桑,早已是边疆塞外的代名词。
唐朝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便是这样的惆怅声。
清晨的关外寒冷深入骨髓,横亘的几道城墙有了很多后世人所添加的痕迹,看起来分外的别扭。在同行的哥们儿王大伟的建议下,他们几个便进了关外的戈壁滩,去往西边的雅丹魔鬼城,在半路的一处坐南朝北的的荒山坳处,几人停了下来休息了半个小时。
那处山坳看起来格外的荒凉,仿佛从来没有人类所踏足的过,同行的两个女生嚷嚷着害怕,但在几个男生体贴入微的关怀下,也就准备将就半个小时了。
那天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反正在滕小茗几个人注意到天色有点暗淡的时候,已经晚了。
血红色的太阳意味着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那刺人眼的白光,这在古代可能就是人们所忌讳的凶兆了。一般那种逢大旱之年的蝗灾过境,遮天蔽日,仰头看上去,晴天的太阳会变得暗淡而血红。
而现在,在这边关无人之境,断然是没有发生蝗灾的可能性,而四处慢慢地寒风凛冽的时候,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沙尘暴”
沙尘暴,对于身处21世纪的国人来说并不陌生,尤其是生活在北方的人,或多或少,总见过那么一两次。其实不然,大多数能吹到城市里的那种能见度很低,且需要戴口罩的沙土,通俗来说就是沙尘暴,但严格意义上讲,它不算沙尘暴,也就是普通的扬尘天气。
而真正的沙尘暴,尤其是这沙漠边缘地带尤其常见,那可是真正的遮天蔽日,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果然,不多久,西边顺着狂风而来了一道如同原子弹蘑菇云的沙云,如万马奔腾般涌了过来,不一会儿,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是什么鬼?”同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惶恐了起来,那震撼的场面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而来,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满是恐慌和绝望。
在一片疯狂的尖叫声中,滕小茗感觉一片黑暗降临,风沙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这不是最可怕的,那种呛人的窒息感才是死神的代言人。
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的滕小茗,耳畔同伴的哀嚎声渐渐地被狂风淹没,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在黑暗中匍匐着,用双手摸索着看有木有能钻进去的岩隙。
然而,手能触及的只有坚硬的岩石和柔软的细沙。
“这是什么?”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刹那,滕小茗从沙土中抓起了一个触感冰凉的事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滕小茗苏醒了过来,此时已经日薄西山,睁开厚重的眼皮子,入目一片大漠夕阳垂山,天边火烧云异常鲜艳,微风瑟瑟,苍凉寂静。
“这?”挣扎了几下,滕小茗发觉得不能动弹,这才发现自己如同一颗萝卜一样,半截身子被埋在黄沙中,而且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难道他们被沙尘暴埋在了底下?”结合了自己被埋在沙子中的事实,稍加推断,滕小茗就得出了这个悲观的结论。
只是沙漠中水分的蒸腾已经折磨的滕小茗奄奄一息了,嘴唇干裂,想呼喊都发不出声,而且嘴里以及鼻腔异常堵塞,估计是沙子进去了很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滕小茗从沙堆中爬了出来,幸亏埋得不深,这才幸免于难,不然,等大漠的夜幕降临,不得渴死也得冻死在这里。
“唉!”谈了一口气后,滕小茗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凭着记忆,向着与落日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