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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原本带笑倾听的面容渐渐绷起,上扬的嘴角落回原位,一双虎目幽深无比,透着些许恼意,他可算是听出来了,凉笙这是想离开他!
“陛下——”顾凉笙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双眼就像坠了星星一般,闪闪发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嬴政面无表情道:“偌大的行宫还比不上你那个一亩三寸地吗?”
顾凉笙隐隐从中听出怒气,有些心惊,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难道因为他提回家的事情让他不爽了?!顾凉笙小心地揣测着用词,“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娘亲了,娘亲一直挂念着我的身体,我想着日后要是同陛下去了咸阳,能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我才——”顾凉笙欲言又止,有些神伤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白玉般的小脸写满了落寞,他微垂着头,肩上的青丝微微滑落至胸前,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红花发呆,原先晶亮的眸子也像是蒙了一层烟雾,雾蒙蒙的,像是下一秒就会下起雨来。
嬴政心里一怔,他以为顾凉笙是想要离开他,但事实上,是他自己想岔了!凉笙是真的想要同他一起回咸阳。这样想着,嬴政见到他郁郁寡欢的模样,立马就心软了,承诺道:“等过几日,朕处理要务,便同你一起前往看望他们如何?”
顾凉笙惊喜万分地抬头,激动地拽住嬴政的袖子,“是真的吗?真的吗?”
“朕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
顾凉笙张开双臂,扑进嬴政的怀里,将脸蛋埋进他充满男性气味的胸膛,还可劲地蹭了蹭,娇气十足地撒着娇:“谢谢陛下,陛下对我真好!——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嬴政享受着顾凉笙难得投怀送抱,捏捏他逐渐长肉的腰肢,心里满意极了,待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时,脸瞬间有些黑了,朕在凉笙心里的地方居然比不上他的哥哥?!
顾凉笙对此毫无知觉,继续道:“哥哥从小到大也是这么地宠我,不管我要什么,不管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我。”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慢慢低落起来,“可是自从去年哥哥被征去建筑长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哥哥了。哥哥也没有写家书回来,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听说建筑长城很累的,哥哥一介文弱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可怎么办啊?”
嬴政不悦的情绪骤然被抚平,他身为帝王,最是猜忌多疑,带回顾凉笙的当日,他便命人去查了他的底细。果然如同姑苏郡守说的那样,家庭普通,人口简单,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养成这么个单纯天真的少年。至于他的哥哥顾杞梁,若果没有记错,那人应该是方士卢生所说的那个与他同是寅年所生,可代他接通龙脉的书生。若是以往,嬴政自然是不会关注这个书生,他双手经过的人命多如牛毛,哪会关注这点小事。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个书生是自己怀中人儿的哥哥,事情有点难办了。
顾凉笙现在还没到能与江山相匹敌的魅力,所以,即使知道最后会让他伤心,嬴政也只是想着日后如何补偿他。长城是抵御胡人的重中之重,不能出现一丝差池。
“修筑长城是每个子民应该做的事情,凉笙,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天色已晚,我们回去休息吧!”嬴政揽过顾凉笙的腰肢,拥着他向寝宫走去。
顾凉笙轻声应和,跟随着嬴政的步伐,慢慢走去。他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乎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轻轻地,犹如羽毛,借此掩盖住内心的起伏。
嬴政的反应不对!顾凉笙知道以自己现在在他内心的地位,求他放了他哥哥顾杞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嬴政偏偏避而不谈,那就说明顾杞梁这个人对他有用,不能轻易地放掉。可是,这恰恰是顾凉笙想不通的地方,顾杞梁一介书生,能跟长城搭上什么关系?
他原本想着让顾杞梁回到家中,就可真真切切地断了孟姜女寻夫的念头,避免悲剧发生。虽然他有把握,即便是嬴政这时候看到了孟姜女也不会兴起什么念头,但是他做事一向喜欢面面俱到。除此之外,顾杞梁好歹是这具身体的哥哥,怎么着,他也得护着自己的家人。